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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洲贫民窟支教,是怎样的体验?

中国青年志愿者网:http://www.zgzyz.org.cn/   日期:2016-02-04

来源:井冈山报 作者:杨怡

【一】

我常问爸爸,为什么我的出身和外表都是中等,然后中等就像甩不掉的影子,大至事业和恋爱,小致日常的交往,一切都有迹可循,不够悲苦也不够华丽。爸爸爱我,他对我的个性会有隐忧,会跟我一起淡淡地心酸,终于他对我说,不然你去这世界上大家公认的困苦的地方,感受感受吧。

当他这样简单踏实的人,认同起我所追求的精彩人生时,我没多想便去睡了一觉。醒来,我看着衣柜中的运动鞋、休闲风格的衣服和牛仔裤、还有自己轻便的短发,我知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行前,收到一位70多岁的教授的邮件,他在耶鲁教书也在圣地亚哥教书,同时还给《华尔街日报》写专栏。他说在非洲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发邮件给他,他会做到秒回。想想,他不是对我的善良有如此这般的热爱,而是珍视人们对非洲贫民窟孩子的爱。

2013年从密歇根州立大学新闻学院毕业的我,到现在都选择做一个自由撰稿人。我很不幸运,因为我是个不愿意勾心斗角、讲是非八卦的人,所以人稍多点的工作就成了我不喜欢的工作。同时我又很幸运,因为我用勇气和激情和决心和誓言,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变成了自己的职业。

写作的魅力,在于那种撞击,我永远都在想那对面正在走来的是什么,它的年龄、它是否向阳、它的倾斜不平、它是一定会量变质变的吧。

法国诗人兰波创造了“生活在别处”的口号,米兰·昆德拉以此作为小说书名告知世界,当我选择东非肯尼亚作为我的“别处”,不是因为它位于赤道,不是因为它是动物王国,而是因为在那里,有生存环境差到难以想象的贫民窟。

【二】

位于肯尼亚首府城市的基贝拉,是非洲最大的贫民窟之一,里面居住着近一百万最穷的人。和基贝拉的孩子们相处的第一天,我没有自豪我正在做一件如此有意义的事,而是无时无刻都有一种想报警的冲动。

孩子们的生活环境相当恶劣,没有干净的衣服也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一同支教的德国女孩同本国的组织取得联系并为孩子们争取到了1年的午餐费用,但她告诫我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有可能我们捐助的东西会被学校的校长变卖换钱。她继而又向我解释,这是非洲长期以来存在的贪污现象。她说我待的时间短,人一走东西有可能就被收走了。她会在这儿待一年,所以能保证那些午餐费用落到实处。我看着那些双亲俱失的孩子,不解了很久:光着脚走路、天真爱笑的他们,已经够不幸,为什么还要遭受那自称是他们“MaMa”的女人的“精明”?

第二天,在去支教小学的路上,看到沿途有饿死的狗和受当地传染病影响病死的牛。第三天,忍不住去找学校的MaMa理论,我们争吵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那个年过五十的非洲女人哭了。她说,之所以把志愿者们买的东西收上去,是因为她太了解孩子们,当他们用着更符合自己身份设定的东西,才不会忘记自己的困苦,才能在某一天走出这个贫民窟。

第四天,一个叫Mlvin的小男孩得了黄热病,小小的身体不断地呕吐、结膜充血。看那被我质疑的女校长把他抱在怀里,像处理感冒一样稀松平常地轻摇着他,不知病菌为何物、不知传染的界限在哪儿……

之后的一天,我因为没有带护照在身上被当地武装押上车盘问勒索,到了学校整个人被吓到连视觉都混乱了连元气都损伤了。而那让我“有些不屑、人格不能与我同日而语”的贫民窟女校长,把我当孩子一样拥抱着。然后这个非洲女人像钟摆一样,时而被巨大的求生磁力吸引到赤裸的动物性上去,时而又有迥然不同的母亲一般的形象。

是这个贫民窟的MaMa,交给了我一种能力———消化。我必须学会消化任何一种人性的可能。

【三】

学校的学生一天只吃两顿,对他们来说,糖果和饼干是最好的激励物。他们的数学、绘画、音乐和英语这些科目比较好,但每天上课一定要带糖在身上,不然他们就像少了激励一般。

我在某几个瞬间下过决心,就只把他们当做普通的小朋友,不要因为身处非洲、身世悲苦而给予太多优待。可是我的决心都没有作数,孩子们向你要糖是本能的释放,而我的性格注定我更多给的是温情,而不是严格。

令我最忧心的是,学校因为地势太低常年积水,我每天必须穿套鞋去。积水里蠕动的蚊子幼虫和其他虫类幼卵,让我每天再三确认脚上的套鞋千万不要破了有漏洞。而孩子们看我如此小心翼翼,总是站在他们脆弱又坚固的铁皮屋里,哄然大笑。一天,一个三年级的学生Alex被积水里不知名的虫子咬伤,痛得说不出话来。我随身带了创可贴,但是非洲气候太炎热不能使用,否则会感染。那是一个很调皮很好动很不怕痛的孩子,他喊疼喊成那样,想必真是很痛。我于是给他吃了一块巧克力,他说他上一次吃巧克力还是两个月前一个美国义工老师给的。他立刻忘了痛,和我聊天,但我看他脚上那个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那一下,我的心是和他的伤口一样痛的。

Alex的脚隔两天自然好了,不知道他是真不怕痛还是健忘,转眼他又穿着拖鞋踩到积水里,去给我搬凳子了。有时我想,如果他被毒虫咬死了,那对他,说不定是种解脱。

我并不心疼这些孩子。我只是好奇,这些在脏水里搬着桌椅、每双小脚一不小心就会被毒虫咬、精灵一样的孩子,要等到何样身心交瘁、遍体鳞伤、抱头哭泣,要经过几种落寞几种折磨,才会被神灵护到一个更好的环境?

在肯尼亚内罗毕那个叫基贝拉的贫民窟里,大白天走着,手机会被前来搭讪的人突然抢走。夜晚八点它整个儿地就成了犯罪之都,然后你要开始把钱塞到袜子里去,在一个成年人都发出简直无法忍受的慨叹时,那些孩子们算是相当能受罪的。他们不像我们的孩子敏感、绝望、无援、自闭的内伤,他们的成长,遇到的都是没有人能帮得了的外伤。

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应承了孩子们很多事。之所以答应下来,不是同情不是冒昧,而是一种选择。

我是真的走出贫民窟了吗,这是我问了自己很多遍很多遍的问题。

 

【责任编辑: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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