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慈善家
每月,7万封鸿基金家书
在云南的一个村子里,陈伟鸿遇到过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一件宝贝,看起来皱巴巴的,用旧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她时常把它紧紧地抱着,生怕弄坏了。她告诉陈伟鸿,那是父母的照片。
回京之后陈伟鸿就想,孩子到底缺什么。
很多留守儿童跟那个小女孩一样,同父母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三年前,甚至更久。父母的样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慢慢变得模糊、陌生,如果把父母寄给他们的照片或者分别前的合影留存在一个精美的相册里,亲情这两个字就会变得更可触及。陈伟鸿由是在“爱的背包”项目里加入了一个父母相册。
背包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带反光条的书包,里面除了相册,还有孩子必备的学习用具、书、手电筒、雨披以及24个贴好邮票的信封。
最初,陈伟鸿想找企业赞助手机以方便孩子们和父母联系,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山区的信号比较差,我们自己打电话都很困难。”他说。
在央视财经频道主持《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节目时,陈伟鸿了解到,中国的邮政系统是最能深入到基层各个角落的唯一网络。这意味着,对很多深山里的孩子来说,收到父母的信比接到电话的成功率更高。
由此,在爱的背包里,陈伟鸿放置了24个贴好邮票的信封,保证孩子和父母间每月通信。陈伟鸿希望它可以成为培养孩子和父母互相关怀和表达的拓展教育。
在这个项目里,鸿基金还发展了留守儿童校长联盟,校长们要督促孩子们写信。孩子们每次在信里替家长多放一个信封一张邮票,由校长指派老师收集、定期寄出。
“我们在北京买个邮票,可能也得费一番思量找邮局,打工者更是如此。”陈伟鸿说,给孩子的父母备好信封邮票,可以方便父母给孩子回信,他不希望自己发起的项目因为做起来麻烦而流于形式。
5年里,陈伟鸿多次带领团队和志愿者去留守儿童聚集区回访,孩子们会拿出一叠叠父母的回信给他们看。“对孩子来说,这就是一份可以珍藏的礼物,”每次看到这些信件,陈伟鸿特别欣慰。
根据鸿基金提供的数据,如今,每月有7万多封鸿基金家书在城乡之间传递,为留守儿童和父母之间搭建起一座亲情沟通的桥梁,缓解了孩子们的“亲情饥渴”。
在对“爱的背包”去过的村庄进行回访的过程中,鸿基金又拓展出“微笑1+1助学”、爱的夏令营、公益学院等内容。
2013年7月10日,陈伟鸿带着鸿基金的工作人员在青海化隆县考察时,偶然得知当地孩子们的父母基本都在北京工作。他萌生了一个念头,把孩子们带到父母工作的城市,既给孩子一个拓展视野的机会,还能在春节以外让他们和父母多见上一面,让他们了解父母工作的辛苦,体谅父母的苦衷。留守儿童夏令营自此萌发。
一周后,第一届留守儿童夏令营在北京举行,陈伟鸿和团队一起设计了一场亲情晚会,让孩子们的父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孩子们相见。
“有的家长真的很激动,抱着孩子眼泪流下来都不知道,但也有父母,对孩子挺冷漠的,可能有原因,比如说有了二胎,所有的重点都在小的(孩子)身上,但也有家长确实不太会表达。”
这件事刺痛了陈伟鸿。他希望把“爱的背包”做得更成熟、完善,于是开始着手拓展留守儿童父母情感启蒙的相关项目,“看看通过什么方式让他们和孩子有更多的情感交流。”
截至目前,“爱的背包”足迹遍及24个省,仅2016年上半年便有40000个爱的背包发放到留守儿童的手中。
陈伟鸿说,数字是冷冰冰的,但可以触摸到孩子们变得越来越火热的心。“他们会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在关心他,包括他们的父母,包括我们这样的陌生人。”他说,“你持续给予一个人爱或帮助,他便会以更加温暖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
乘坐国外航班时,陈伟鸿常会遇到乘务人员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组织募捐,“拿出十块钱也是一种慈善,也是让你内心变得温暖,让别人变得幸福的一种力量。”
鸿基金也接收到很多笔小额捐款,于陈伟鸿而言,“这比一下子收到一千万、两千万可能还要高兴,”他说,“因为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真的跟别人发生了共鸣,他们信任你。”
2016年9月20日,陈伟鸿受邀回母校福建师范大学和学生们开了一个座谈会。一个学生跟他说,自己2015年去甘肃支教,偶遇鸿基金发放爱的背包,便加入了志愿者队伍。
之前陈伟鸿一直不想对鸿基金进行过多宣传,他相信鸿基金做的事情最终会被认可,但在母校巧遇自己的志愿者还是让他感到惊讶,他发现自己的力量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一些人。
走进一颗心的深度
陈伟鸿现在经常参加各种活动,向公众介绍鸿基金,但更多时候,他希望宣传的是鸿基金救助的群体,他希望那群孩子得到社会各界更多的关注。
如果有更多人加入公益行列,无论他们是否与鸿基金同行,陈伟鸿觉得都不重要,“而是说唤起了你内心本来的那颗种子,让它突然间发芽了,这就够了,也不枉费我们几年来的这份辛苦。”
录制《对话》节目时,陈伟鸿发现有很多创业者来到现场,把《对话》当做一个课堂,他思忖,是否能为大家提供一个更集中的学习方式?不久,鸿基金启动公益学院项目,不仅教授商业知识,也传递公益理念。
“可能,企业家在这里不断学习提升之后,会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更多的人改善一个山村的环境,甚至去改变一代人的命运。”陈伟鸿说。
他想过一个问题,“建一座楼,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可是如果告诉别人,你走进了孩子的内心,那么这个深度是多少,是没有办法测量的。”他的答案是,“我用自己的尺子来量,我是不是为这件事情尽心尽力了,这就足矣。”
在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上课时,老师请陈伟鸿和大家就公益主题做交流。有人问他,“公众人物做公益是为了增加知名度吗?”他半开玩笑回应,“公众人物每天成为被公众关注的对象是挺累的一件事,我怎么会再多增加这方面的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