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援政府下解忧患

    在中国传统佛教文化中，小乘教派讲自修自度，大乘教派讲自度度人，慈悲为怀，黄河铮拥有佛教信徒那一颗悲天悯人的善良之心。

    他的菩萨心肠多少来源于他苦难的童年感悟，正是童年的诸多体验和切身经历，让他从小就萌发出一旦自己长大成人，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他将竭尽全力帮助别人去求得心灵的安慰。

    这应算是黄河铮最原始最质朴的助人为乐的原动力。他帮人不分年龄长幼，不分种族，不分国际。

    1998年5月的一天，一辆红色小轿车开到了惠阳市水口镇龙津管理区龙湖三路一幢宿舍楼旁。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打开车门走到早已等候在楼前的退休老人黄河铮先生跟前，弯腰鞠躬，甜甜地说道：“伯父，我来看您了！”素不相识的他们，充满爱的手越过国界相握在一起。这是双方期待多日的时刻。

    她叫安藤明美，日本东京人，她从小就产生了中国情结。明美父亲安藤利一喜欢中国，曾到过北京、上海。明美懂事以后，父亲就给她讲中国，告诉她：“世界上有个伟大的国家，她和日本一衣带水，她的名字叫中国。我们要像爱自己的祖国一样爱中国。”在她12岁时，由于日本和中国还没有恢复邦交，父亲就送她去台湾台北读初中，学会讲中国话；高中转回日本读了三年，父亲又动员她留学中国考大学。1992年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回日本本田公司总部工作，1995年3月被派到中国东风本田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任对外贸易部副部长。

    来到大亚湾，明美就爱上了这里，总想帮这里的人们做点什么。当她了解到有的中学生因家穷交不起学费面临辍学的危险，决定资助这些贫困生完成学业。恰逢公司请她教日语，他向公司提出创收助学的建议。在公司支持下，她创办了“明美日本语学院”，将收来的学费捐给惠阳是一中、崇雅中学和澳头中学9名贫困生。翌年增到12名贫困生。

    不测风云涌来，去年3月明美因早产剖腹，培训班停课断了资助来源……

    这些贫困生好幸福，开学时收到了明美从自己薪水中拿出的1.28万元捐资。从这天起，明美将捐助对象增加到14人。

    明美的义举反响强烈。公司5位日本同事、2位中国同事解囊捐助这14名贫困生。

    1998年4月18日，黄河铮老人从报上看到安藤明美小姐办学创收资助14名贫困中学生的事迹，被明美的义举感动，心被另一情况揪住了，决定给她义诊，遂给她写了一封信。

    4月的一天，坐落在惠州市大亚湾经济技术开发区“东风汽车城”的合资企业-东风本田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有人给日本小姐、公司对外贸易部副部长安藤明美送来一份传真。原来是惠州日报社传来的一封读者的信。读罢信，乐观、开朗、风趣的明美小姐情不自禁热泪夺眶而出……

    信中最撼明美小姐之心的是：“……明美小姐这样一位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我愿意向她面授一些调理身体的经验，愿她一生平安。”

    4月22日，当明美被邀到某报社，见到从水口镇骑40分钟自行车赶来、满头大汗的黄河铮，明美感动地说：“一看你就是个慈祥的老人，见到你，是我的福气！”

    黄河铮的父亲和母亲都惨死在日本侵略军的铁蹄下，祖母遭到日军的轮奸，他对日本侵略者有深仇大恨。安藤明美小姐闻知黄河铮老人这段历史后流下泪水。黄河铮老人安慰地说：“历史已经过去了，中日两国人民是友好的。你不也在资助我国的中学生吗？我一定像父亲那样让你保养好身体。”一席话说得明美小姐露出笑容。接着老人详细地询问了她患病情况，并为安藤明美小姐把诊号脉，介绍调理身体的方法。安藤明美小姐用一手漂亮的汉字流利地将单方记在自己笔记本上。临别时，黄河铮按照中国习俗向安藤明美小姐的儿子安藤大地赠送了一个“红包”，以表达一位中国老人对安藤明美小姐帮助贫困生义举的敬佩之情。

    自4月22日为安藤明美义诊之后，黄河铮对明美母子的思念日增，他曾几次打电话到东方本田公司问候明美，而明美也深为这位中国老人父爱般的关怀所感动，希望能有机会当面向这位中国“伯父”表达她的敬意。只是由于明美商务繁忙，彼此一直未能如愿。20日一大早，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明美小姐便驱车直奔水口“认亲”来了。

    尽管是第一登门，但开朗活泼的明美就像来到自己家里一样自在。望着一头银丝的黄医生，明美恭敬地说：“您今年66岁，比我已经过世的父亲年岁大，我认您做伯父！”黄医生膝下三女一男都已在外成家立业，如今家里又添了个可爱的外国“侄女”他和老伴顿时喜不自禁。

    明美请“伯父”、“伯母”分享她的荣誉：“当初我捐资帮助中国孩子读书，完全是出于爱心和责任感，本不想在社会上张扬。”她告诉黄老：“没有想到经过报纸报道后会产生那么大的反响。东风本田公司的人事部、党组织、工会、团委都对我进行表彰，还号召全体员工学习明美精神。本田公司总部还让我将报道我的那几期惠州日报寄回日本去。”

    作为医生，黄河铮最关心的是明美的健康。他送给侄女的见面礼是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塑料提袋，打开来看，是一包包调养身体的中草药。考虑到明美对中医生疏，黄医生将包里每种草药的功效和熬制方法一一介绍给她。

    黄老对只在照片上见到过的“日本外孙”安藤大地充满疼爱，给他准备了几份幼儿保健药品，其中包括两支珍贵的东北生晒人参。他特意叮嘱明美：“告诉他，这是中国外公送给他的。”

    旁人告诉明美：黄医生是有口皆碑的热心人。自1993年退休以来，坚持为群众义务治病，不收病人一分钱诊费，颇有杏林肯壶济世的风度。他还为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们送去了温暖，广州日报曾以（一位老人和159个孩子）为题，报道他资助西藏学生和聋哑孩子的故事。明美听候后十分感动，将这份报纸折叠起来，放进包里，说：“我要带回去！”

    时至中午，黄医生热情招待“日本侄女”吃午饭。餐桌上，黄老和老伴一左一右，为明美剩汤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明美感慨地说：“我母亲上次来看我无意中发现我义举的事，她告诫要持之以恒。去年那次子宫大出血，医院没有AB型血，医生急忙打电话给市卫生局，从血库紧急运来了400毫升鲜血，救了我母子的命。我和我儿子的身上都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液，我不但要报答中国父老，而且叫我儿子一辈子报效中国。”

    黄河铮接茬道：“中日两国人民始终是友好的。”

    为了纪念这份异国亲情，明美请记者帮忙为他和“伯父”、“伯母”拍张合影。告别时，明美拉着黄老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伯父，以后我会常来的！”

    不久，儿童节临近，明美决定与黄河铮一起在儿童节那天慰问惠州市特殊学校聋哑孩，让黄老惊喜万分。黄河铮打电话告诉记者：“我是中国孤儿，现在为孩子们出点力是理所当然的。明美是日本人，与我们隔海隔水，却将义举送给中国孩子，真是血浓于水啊！”

    1999年12月，澳门回归前夕，澳门汽车进出口负责人黄先生给黄河铮送来澳门回归纪念品，以感谢其两年来帮助自己恢复健康所作的努力。

    原来在1997年，黄先生回广州做了胃癌切除手术，术后遵照医嘱，要找寻一位有经验的老中医帮助恢复健康。恰巧黄先生的女儿和黄河铮的儿子相识，经他们牵线，黄先生找到了黄河铮求医问药。黄河铮凭藉从医47年的经验，为其开出药方，并帮助其找齐各种药材。两年来，黄医生先后来惠就诊3次，每次都得到黄河铮的悉心诊治。由于用药得当，黄先生的身体恢复很快。

    2000年，惠州市开始筹办残疾人康复中心，由于政府财力有限，极需发动社会各界动员民间力量资助。市残疾人工作协调委员会知道黄河铮是老军人出身，特邀其前往当地驻军进行宣传发动，黄河铮二话没说，乐意地接受任务，并在驻惠部队发动募捐。他当即带头捐了200元，200元对有钱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当时月工资只有470元的黄河铮来说，却已捐出了近工资的一半，且正是这种率先垂发的捐助行动，激起了部队战友的社会公益心，大家纷纷解囊，为残疾人康复中心筹得了一笔善款。从2000年筹建康复中心至今已经整整10年了，十年来，黄河铮从没有间断，他一始既往地关注和投身于康复中心各项工作的开展，他每天都骑着那部破旧自行车跑政府部门，跑机关学校、跑厂矿企业、跑驻军部队，为的是让惠州的残疾人康复中心得到更多热心人的关爱和支持。

    十年来，他用自身的行动，用表率的作用践行着自己对康复中心的庄严承诺，他的爱心行动同时也感动了社会各界，得到美国、香港、台湾等地华人社团的大力支持。

    十年来，每年端午、中秋、春节这三个传统的节日，黄河铮会组织社会力量对近万个的贫困残疾人派发粮油食品。他还把儿女孝敬自己的月饼、补品等食品都从家里拿了出来分送给那些残疾儿童吃。

    十年来，黄河铮坚持深入农村调查了解，他与康复中心的医生一起送医药下乡进家庭，他还带着政府的相关文件动员企业用其它方式支持康复中心的工作和解决残疾人的实际困难。

    黄河铮不要任何报酬，非要当残运会的志愿者，为运动员们鞍前马后地服务。2010年8月，省残运会将在惠州举行，黄河铮早已提前介入，正在组织培训省残运会的志愿者团队，他的精神曾让很多残疾运动员感动，在往年的在比赛中，获得了奖牌的运动员硬要拉着黄河铮合照留念，在残疾人的心目中，这闪光的奖牌里有黄河铮的辛劳汗水在闪亮。

    美国有个慈善机构办有一份杂志叫《慈辉行迹》，那是一位热心公益的华裔商人办起来的，杂志上有一篇评论文章，评论中说黄河铮是当今世上的活菩萨。

    我们知道，菩萨是佛教徒心中的佛祖，也是道德和善良的化身，我问黄河铮对此评语有何感想？他说他自己没有更多的觉悟，他只是常常想起自己苦难的童年，每想到在广州的孤儿生活和失散的妹妹，在沿途乞讨去韶关路上的困苦，在走日本到新丰城战乱中的无助，自己就感觉非要为那些函待帮助的人施以援手，这种帮助就好像是当年那乞讨路上的陌生人施以他的一勺剩饭或一碗热粥，以至让他度过难关并能活到今天。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持之以恒坚持下去。担任校外辅导员后，黄河铮从此与藏娃结下了不解的“爷孙情”。

    古人云：贤惠在心，不在贵贱；信欺在性，不在亲疏。黄老数年如一日的关爱藏娃，奉献爱心，且无怨无悔，靠的是什么？面对笔者的提问，黄河铮平静且朴实的答道：是信念，追求和一名共产党员的责任感。据了解，担任校外辅导员多年来，黄河铮几乎每天都要到学校去跟藏娃们见面，把关爱奉献给一茬又一茬的藏娃们。黄河铮老人担任校外辅导员几年，从未接受过任何报酬。相反，他用自己仅有的退休金给孩子们买药、买文具、买礼品，逢年过节买来糖果、蛋糕给孩子们。1997年4月八中建西藏楼，资金没有到位，他捐出一个多月的退休金500元；而当他得知远在佛山的西藏班的学生次丁拉姆痛失双亲，本人又患有肺癌住院时，又把省下的200元退休金给她寄去；1997年9月，市特殊学校开办以来，他带着礼物去看望那些聋哑孩子，免费担任他们的保健医生，免费送医送药。而他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应酬，为节省交通费，每天踩着单车，往返在家和市区之间，不额外花一分钱，用省下来的钱来帮助别人。他在龙津的家中给人看诊，从不收钱，一些贫困的患者，他还买来药送给他们。空闲的时候，他踩着单车到水口镇周围的乡下给农民义诊。一些疑难病症，他还背着药篓上山采药，一些本地买不到得名贵药材，他想方设法弄来种子自己种，省下买药的钱多救治病人。

    这是黄老2005年12月下半月的“工作总结：

    １２月１５日间，黄老牵线香港旭日集团新东江服饰有限公司，给惠州特殊学校特困生、市八中西藏班学生、侨兴（集团）电子厂残疾员工以及各区、县的特困残疾人捐赠了Ｔ恤近３０００件，给城区残联捐赠八万元购车，方便农村残疾人进城治病；

    １２月１７日，黄老等一批热心人士到小岚、大岚镇看望了曾秋霞等５名孤儿，并给他们赠送过冬的衣服、食品和学习用品；１２月２５日，又带领市制衣学校梁秉誉校长及家人和师生代表一行，给这５名孤儿送温暖；

    １２月３０日，黄老又陪同市中心血站的领导，给城区２０多个乡镇的２０多位精神病患者捐赠了过年衣物、食品及红包等；

    ……

    近年来，笔者经常与黄老一起参加志愿活动，有时从早奔波到晚上，看着他年迈的背影，却追不上他匆匆的脚步。晚上回到家抚着自己快散架的躯体，我控制不住脑海里的翻腾：黄老这么奔波，到底是为什么？

    很多人不能理解，一些亲戚说他怪，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更有一些说他沽名钓誉，黄老却说：“我已经七十岁了，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名和利对我已不重要。我之所以这样做，因为我是个孤儿，在我成长的过程里，接受过党和人民的许多帮助。现在，我把别人对我的帮助回报给需要帮助的人，我老啦，势单力薄，希望有更多的人一起来关心帮助别人，发展社会的公益事业，能看到这一天，我就开心了”。

    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这是个常问常新的问题。黄河铮，一位慈祥的老人，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中医，一名平凡的老共产党员，一个没有任何报酬的志愿者。然而，他在历经坎坷仍持璞玉之质，皓首苍颜而存赤子之心，以一个平凡老人微小的力量和执着的追求，17年如一日，做了许多不平凡的事情，矢志不忘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在人生的长河里，他用爱心行动，点燃滚滚红尘中一个一个温暖的火点，诠释了“菩萨”这个在佛学传教意义中崇高而神秘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