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志愿者日记】擂鼓镇上的菜坛争夺战
http://www.zgzyz.org.cn/ 日期:2011-11-22 来源:
6月19日 赵文斌
我们卫生防疫队6月初踏上北川擂鼓镇,吃,一直是队员们津津乐道的一个问题。
自从道路打通后,供应线基本保持畅通,吃的基本原料不仅没有大的障碍,而且是完全计划供给。你说我有钱可以买点自己想吃的菜吗?人民币不好用。所有米、面、菜、佐料由擂鼓镇统一调配,凭条子到指定地点领取,当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们的厨房设在一顶帐篷里,下雨天放下四周的链子,天晴就卷起来基本成露天的了。案头是找来的木头垫起来的,再铺上一层塑料纸,居然平整而干净。有一次有人从后方带上一块很大的砧板,切菜的问题也解决了。厨具虽然简陋,但基本一应俱全,大铁锅大铁铲竹刷子,大钢盆洗菜又装菜,乱七八糟的碗,长短不一的筷,抽油烟机就不要想了。营地唯一的一个家电,是周围一户居民借给我们的他自家一时用不上的电冰箱。挖个不深的洞,把液化气罐放进去,接上两个独体的煤气灶,就可以生火做饭了。
我们国家质检总局卫生防疫人员在擂鼓镇保持35人左右,分别来自北边的辽宁、东部的上海、南方的广东和中西地区的四川,五湖四海,南腔北调。每天我们除到村落开展消毒杀虫任务外,各地区各留一个人下来做饭。都说我们上海男人会料理家务会做小菜,是精品男人,其实如今的中国男人都被训化得相差无几,也就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只要看看各路男人们挥舞着铁铲和菜刀的熟练程度,就会相信此言不虚。当然也有不同有争议,上海人说辽宁人切菜前没洗刀,辽宁人说广东人盐放少了,广东人说四川人油放多了,四川人说上海人黄瓜切小了。接着就有人声称自己是三级厨师,就在大家准备仰慕时,又有人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二级。但都口说无凭,为避免争议,维护擂鼓镇菜坛的安定团结,大家一致推举四川的司机蓝飞机为师傅,蓝飞机之所以称为蓝飞机,是因为他车开得特快,像飞机一样。其他人一应为徒,徒弟不分大小,只有听师傅裁决的份,这才平息南北菜系在擂鼓镇引发的争论。
只是偶尔蓝飞机不在,难免会有一些乱,而一次意外令我们上海人在擂鼓镇菜坛的地位不保。端午节,有领导到擂鼓镇慰问,来到营地时,恰好蓝飞机出车去了。我们队的副队长章琪留守做饭,领导随行的女士们见此景,咂咂有声的感慨道:“上海男人就是好!”医学院毕业的章琪立刻精神大振,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那刀法真是神了,犹如手术刀,上下翻滚,左一刀右一刀,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可怜了那鸭肉,死了被烤了,烤了还要被凌迟了。女士们拿起相机对着章琪连连拍摄,闪光灯下得章琪劲头更足,只是在家从来都是老婆指挥下按部就班,现在没有了主心骨不免乱了方寸,急忙操起对讲机,大声呼叫在村落里的我们:“我要做鸭,要不要放油?是用大火还是用小火?”让旁边其他地区的兄弟听到了,大大破坏了我们的形象,从此我们在擂鼓镇菜坛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各路英雄汇聚擂鼓镇菜坛,可谓好戏连台,尽管每顿只是两菜一汤,甚至于汤有时都没有了,但照样花样翻新不断。土豆烧黄豆、冬瓜炖黄瓜一点不稀奇,青菜可以炒白菜,配料是生菜。尽管谁也不会承认这是本地区的传统菜肴,但都愉快地接受了,因为就这些原料。偶尔可以加个菜,一个罐头或者几包榨菜、萝卜干之类的。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个用塑料布搭起棚子里,纸箱当桌子,拉出几张行军床作凳子,坐不下只好有人站着吃了。现在到了雨季,就有从头顶上掉下来的雨落在碗里,避之不及。哪里的天空不下雨,哪里的头顶不漏雨,索性不避,吃快一些就是了。
地区不同,口味自然也大不同,但吃相一样的,绝对的大刀阔斧。这时候辽宁人发现上海人也不那么精品了,大碗装得满满的,胃口奇好,而且还生吃大蒜头。其实也不难理解,背着60斤的药水走村串户近十公里,汗流得衣服湿透,一天下来,饭量增加了三倍也就一点用不到奇怪了。至于生吃大蒜头,是因为这东西可以消毒,在这个地方很管用,辣出点眼泪根本用不着那么忸忸怩怩的小资了。而上海人才发现馒头比米饭好吃,吃得有劲。想想也有道理,要不然,北方人总比南方人长得高大些。不过,一馒难求,不是没有材料和工具,而是没有时间。一天,下大雨,只能在帐篷里休息,我们队的陈建宁终于有机会一展他多次吹嘘的馒技,把塑料袋戴在头上当帽子,挽起袖子一口气做了五百多个馒头,只是他一一送给了北川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营地旁边的群众和辽宁的兄弟们,我们没有吃上一个,每个人泡了一碗方便面。每当我们深深思念馒头时,总会说起这档子事,但决没有怪他的意思。
米饭吃得太多,就有人开始担心会不会发胖,回到上海时不好交待呀,来这里执行任务的,长胖了算什么?有一次终于看到了一杆称,一称都稍稍瘦了些,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接下来的日子,继续活照干,饭照吃。